刚到崇宅,崇老爷子已经远远等在门口了,他手里拄着拐棍,佝偻着后背,显得苍老虚弱。
聂筝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胸口堵着一块石头似的,觉得他可怜,却又生不出真正属于亲人之间的感情。
崇老爷子从来没有把她当亲人看待过,她自然也没法与他亲近起来。
“渐知,我让厨师做了你最爱吃的清蒸鲈鱼,还有老鸭汤,你到时候尝尝,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崇老爷子对崇渐知格外热情,崇渐知却全程淡淡的,没太大的反应。
而聂筝好像个局外人一般,跟在他们身后,静静地走着。
突然从前方伸过来一只手,是崇渐知的,他朝自己摊开掌心,是想要牵住她,可她却迟迟没有给他回应。
脚步慢了半拍,他伸手一抓,就捞到了她的手腕。
崇老爷子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厌恶,却转瞬即逝,像一场幻觉。
聂筝本来不想过来,是崇渐知硬要带她,她刚一下班,他就已经等在公司楼下。
陪长辈吃个饭是她该做的,所以便稀里糊涂上了他的车。
这顿饭吃的还算和谐,崇老爷子在餐桌上不仅是亲切,甚至有些殷勤了,不过不是对她,而是对崇渐知。
这种状态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崇老爷子的心思,她也能猜个七八分,小儿子车祸去世,大儿子和长孙也进了监狱,如今唯一争气的,就只有这个小孙子了。
相比于崇老爷子的殷勤,崇渐知却显得有些冷漠,他从头到尾没说什么话,唯一一次夹菜的动作,还是对聂筝。
饭后,崇老爷子终于进入正题,让崇渐知和他一起去一趟书房。
“最近公司的事,我要和你谈谈。”
两人上去,偌大的客厅只剩下聂筝一个人,管家手里端着两杯茶,准备送上去,鬼使神差的,她竟拦下了管家,说让她来吧。
崇老爷子坐在办公桌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渐知啊,你回崇氏之后,做的都很好。以前逸行管理公司的时候,留下了不少后患,你要一点点整顿,真是辛苦了。”
崇渐知不语,他知道崇老爷子把自己叫上来,不可能只是为了夸他。
“但那些股东,都是当年和爷爷一起打天下的人,有时候他们可能做了些违反公司章程的事,只要不是大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你事事较真,怎么能得人心啊?”
崇渐知早就想到了,那些老股东和爷爷不仅仅是生意上的关系,这一路创业,他们除了合作伙伴更是朋友。
他回到崇氏之后,立马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他们肯定心里不舒服,他立下规矩,管理层做事要公开透明,少了暗箱操作的缝隙,他们自然少捞不少油水。
这些年,崇老爷子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可人情时代已经过去了,如果崇氏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爷爷,既然你把公司交给我了,工作上的事还请你不要对我干涉太多。”
“渐知!”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崇老爷子被孙子怼得哑口无言,在他将要离开的时候,却一把将他拦住。
“还有一件事。”
“什么?”
崇老爷子幽幽开口道:“你和聂筝的事,我不同意。你如今已经是崇氏的继承人了,不能再这样任性下去了。”
过去崇老爷子一直在重点培养崇渐森,可眼看着他们都出了事,崇渐知成了唯一也是最好的继承人人选。
既然是继承人,他的婚姻也不可能再这样随意。和名义上的妹妹谈恋爱,说到底还是为人诟病的事,他不允许自己的继承人身上带着这样一个污点。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喜欢聂筝。
“爷爷,这是我自己的事,您无权干涉。”
“她根本配不上你!一个福利院捡来的没人要的孤儿,以为攀上咱们家就能后半生无忧了,简直痴人说梦!你们俩的事绝对不可能!我可以允许你谈恋爱消遣,但结婚,你别想了!”
后来两人的谈话内容,聂筝没有再听了。她转身默默下了楼。
原本还在犹豫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坚定了。
她要和崇渐知分手。为了他,也是为了自己。
樊敏哲为了让聂筝同意进组做顾问,已经三顾茅庐。
明明有很多的人选,他却对她非常执着。不仅因为私人原因,他也觉得她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深知这工作很有意义,她也很感兴趣,樊敏哲一再过来邀请,她不再纠结,答应了他。
但这中间有一个问题是,她还在透云上班,需要她进组的时候,很可能在工作日内,她得在办公室坐班。
顾问大部分的工作都集中在周末,她会对角色未来一周要拍的戏中,关于制香方面的内容进行指导,不过难免会有例外,导演临时加戏,或者编剧临时改戏,她偶尔需要临时进组。
自从上次听了崇渐知和崇老爷子的对话之后,她已经决心要离开他,单方面的断崖式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