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身后之人的小动作,楚狰面色稍稍缓和了些,他知道那是抗拒的表现,狐假虎威只在她这里会被用在这种场面。
“回去与你们县主说,秦姑娘今日都得与我一起,她若非要请人就等着吧。”
“是。”便是青阳县主面对楚狰也不会生出任何忤逆的意思,何况身为下人的她。退下前,丫鬟忍不住多看了秦君宁一眼,以楚大人的谋略心智能看不破那秦姑娘眼下企图利用他来推拒县主的小心思?可这样一位生性高傲的人物偏偏就选了顺水推舟……加之方才她亲眼撞破的两人那暧昧一幕,她想她能猜出自家县主为何会对此人生出诸多憎恶的缘由了。
赶走不识相的丫鬟,楚狰转身重新冷眼看向秦君宁:“现下你可以继续了。”
继续什么?秦君宁隐隐有些后悔没跟随那个丫鬟一同离开。如果将青阳县主比作毒蛇,那么此刻的楚狰在她眼中就宛若一头骇人的巨兽,他甚至不需要咄咄逼近就已然将她震慑得心惊胆颤.......两者相较,前者似乎更容易应付一些。
“我……我忘了。”落荒而逃却是最好的选择,可在对方的注视中秦君宁只觉得膝盖莫名发软,脚下如生根般不敢妄动分毫。
落入楚狰眼中,秦君宁眼下的模样犹如一只纤弱敏感的小兽,身体绷到极致,湿漉漉的眸子透出防备或是旁的什么,僵持不下之际,一股无力感充斥整个心间,只让楚狰觉得身心俱疲,再无心气与她周旋下去。
最终仍是楚狰抢先弃甲投戈:“罢了,你走吧。”
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秦君宁先是尝试移步,确认楚狰并没有任何阻拦,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瞥见对方眉宇间展露出的疲态以及失望,心突然就空了一下,理智告诉她不能犹豫。
转身离开的当下,秦君宁藏起不该有的情绪,一步两步.......步伐缓慢而沉重。
真当亲眼见着那抹身影逐渐远去,才只这一小会儿功夫,楚狰已经后悔了。心间绞痛提醒着他,他想他该是再也做不出苦寻多年的蠢事了,就这样放她离开,他定是不甘心的。一个面对厌恶的食物都能装作喜欢含笑咽下的人,袒明身份于她而言已是极限了吧……
既然放不下,倒不如将她与自己死死绑在一处,反正往后数十年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教她认清本心。
思定后的楚狰毅然追上,从身后将其拉住:“你既说了任我处置,那便拿余生偿还欠我的……”
“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娶你。”
秦君宁僵住,却是连头也不敢回道:“大人莫与我说笑。”
楚狰强硬将她拉过,逼迫与之正面对峙:“你连看都不敢看我,凭什么笃定我在说笑。”
秦君宁抬眼看了楚狰片刻,倏然笑了:“你定会后悔的。”
“那也是我的事,无须你来操心。”
像被楚狰的决然惊住,秦君宁表情一滞,当即止住了笑:“我性子执拗、脾气古怪,更是心胸狭隘,若是要与旁人共侍一夫,保不准做出什么偏激之举,大人说要娶我,也就意味着日后坐享不了齐人之福……”
“我的俸禄养不起闲人,多你一个勉强足够。”似是保证,楚狰淡淡答道。
秦君宁眼神闪烁了下,她从未怀疑过楚狰的心意,对楚狰所言她定是心动的。可是当年楚夫人告诫之语言犹在耳,即使是今时今日的秦君宁脱离了细作身份,一介孤女亦不能为楚狰带来什么,反之稍有不慎还会拖了他的后腿……她不愿成为别人的拖累,一日两日还好,日子久了被拖累的那方总会生出怨怼,与其等到那日来临,倒不如就在今日彻底结束。
秦君宁侧脸避过楚狰视线,绞尽脑汁试图想要再寻出什么别的理由劝他熄了这个念头。
见秦君宁仍有闪躲之意,楚狰也不想继续在此事之上与她纠缠不休:“我不是在与你商量,只是告知让你提早有些准备罢了。别再想着逃跑,不然保不准我会做出什么。”说罢再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伸出双臂一把将其揽入怀中。
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也被这久违的拥抱彻底击碎……
……
发觉青阳县主等人与秦君宁一前一后离开,杨清月已然意识到秦君宁临时起意离开的缘由,她先是托请东宫嬷嬷私下帮着留意,又着人通知了杨凌风。
只是坐着干等,心里总归免不了发慌,左右这园中游廊都是通的,无非多绕些路而已,因担心 撞上青阳县主一行不好脱身,杨清月还特意叫了几位有些交情的小姐妹一道。
一南一北,两队人马这就四处搜寻起来。
青阳县主身旁丫鬟身影一闪而过,杨清月忙不迭想要继续跟上,却被一旁姐妹劝阻:“再往前走就是男客那处,你只瞧那廊门左右的侍卫,就是你家妹妹真误闯了此地,也定会被劝回的。”
“可是……”杨清月欲要追问既然女客止步的地,为何偏偏青阳县主身旁丫鬟就能通过。
小姐妹抿嘴一笑道:“那位什么心性你怎忘了?听说沈济川今日也来赴宴,私下会面于那位来说可算不得什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