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南叹息着没再说话,一旁的君子尧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见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别的男人以命挡箭,又见这个男人不顾出家人的清规戒律大发雷霆,怒吼着要贼人偿命。
他就是再迟钝,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可……她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吗?
他不是出家人吗?
大夫将曲小幽胸口箭矢周围的皮肤用刀划开,捏住外面的箭柄小心翼翼地往外取。
期间她的伤口一直在流血,鲜血浸湿了身下的床单,染红了大夫的手,浓重的血腥味儿充斥整个房间,折磨着每个人的味蕾。
好在曲小幽早已晕死过去,不必忍受这剜心的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大夫取出箭矢后对着伤口消毒,缝合,直到最后擦把汗,站起了身。
“她怎么样了?”众人一窝蜂地围了过去,个个心惊肉跳眉头紧皱。
大夫拿过一旁的手巾,一边擦拭手上的鲜血一边说道:“不幸中的万幸,箭矢距离心脏的位置只差分毫。若再偏移一点,就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几人一听这话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同时又感到庆幸,紧张地问他,“这么说,她现在没事了?”
大夫点点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就是失血过多,大概会昏迷几天。你们好好照顾她,按时换药,多给她喂些滋补生血的食物,假以时日会痊愈的。”
此时,众人的心才算重重落了下去,他们深深呼着气,擦着额头的汗,拍着受惊的胸口,只觉得双腿阵阵发软。
禅木表现得尤为明显,竟直接瘫坐在凳子上,捂着被汗水浸湿的额头,闭上双眼,胸口剧烈起伏着。
“小幽怎么样了?”门忽然被人打开,气喘吁吁的陆修远跑了进来,首先询问曲小幽的情况。
“小幽没事了,失血过多。”夏悠南简单回答了他的话,转而又一脸愤恨地问,“夜北漠呢?让他给小幽偿命!”
陆修远深叹一声气,懊恼地回道:“本来能追上,可他在关键时刻逃进了城主府。
“城主和守卫都视他为神明之子,将他放了进去,却将我拦于门外。我不好硬闯城主府,便只得暂时作罢。”
“该死的夜北漠,真是狡猾至极!”夏悠南怒骂着,恨得牙根痒痒。
之后,朱立熊飞拿着赏钱送大夫出门;禅木将凳子挪到床边,目不转睛地守护着床上的伤者;一旁没有存在感的君子尧看着这一幕,低下头,满脸落寞地离开了。
夏悠南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忍这天真少年遭受情伤的折磨,便交代陆修远两句,迈步跟了上去。
君子尧如提线木偶一般,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刚坐下,紧随其后的夏悠南就不客气地坐到了他对面。
像是知道她来干什么的,君子尧委屈地撇撇嘴,语带哽咽地质问:“她明明有恋人,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见少年红了眼眶,夏悠南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心疼,皱着眉头好声跟他解释:“少城主,我们没有骗你。”
“还没有?小幽甘愿以自己的性命为他挡箭,若非爱之深情之切,她怎么会这样做?可她却告诉我她没有恋人!”君子尧声声问责,又是伤心又是失望。
他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女人,却不想是一场骗局,他实在是不能接受。
夏悠南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些,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抿上一口,对他说道:“少城主,我们没有骗你,小幽确确实实没有恋人。
“至于你说的那些,我也可以跟你说实话,小幽之所以替我师兄挡箭,确实是因为她喜欢我大师兄,喜欢了三年!”
随即,她话锋一转,“但他们不是恋人,我大师兄是佛门中人,遵守清规戒律,怎能接受她的爱?故而,他们从未真正在一起过,又如何算得上是恋人呢?”
听到他们说不是故意骗自己,君子尧心里好受了些,但还是很难过地问:“可我看得出来,你师兄也很在意小幽,他为什么不还俗?为什么不娶她?”
夏悠南苦笑一声,喟叹道:“连你都看出来了,其实我师兄是在意小幽的。
“可他自幼皈依佛门,当和尚当了十几年,对佛主的信仰在脑海中根深蒂固。他习惯了他的身份,认为自己不能破戒,不能辜负佛主。
“在身份和信仰的压制下,他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对小幽动了情,或者是他知道自己动情了,但在信仰和情意中苦苦挣扎,不得结果。”
君子尧楞楞地听她讲解,半晌似是才懂,又可怜巴巴地抱怨:“那小幽都坚持三年了,现在却答应嫁给我,是因为你们想利用我阻止夜北漠借兵,等事成之后再把我甩了对吗?”
“啊?不不不!”夏悠南一听赶紧连连摆手,哭笑不得地否认,“你把小幽和我们想成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