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湿。”
一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偏偏说话者说得十分坦荡,说得一本正经,裴质青眸色一顿,攥着衣摆的手指紧了些,胸膛在一呼一吸中起伏。
窗户外部错落有致的堆积着白雪,隐约透出窗棂原先的纹理。隔着湿润清透的雪色,只见那雪梅羞涩躲藏,时隐时现,轮廓朦胧,这般欲遮还羞的景色,是最为撩拨人心的。
“是客房的淋浴设备坏了?”
祁晏怀很快便收回蔓延往下的目光,神色冷淡平静几乎没有半分涟漪,整个面部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
用着一个很平常的语气询问,礼貌又疏离,很贴合他们现在的关系。
一个是无助的、似乎别有用心的旅客,一个是好心却不热情的房主。
明天过后,许是永别,再无交集,形同陌路。
只是轨迹偶然交错,之后只会像两条平行线,就算无限拉长,也永无相交的可能。
昏黄灯光让走廊变得逼仄,仿佛将世界压缩至这一方天地,呼吸声清晰可辨,像鼓点敲打着理智防线。
气氛莫名变得浓稠,如同被熬煮的糖浆,呼吸声就是催化剂,加速暧昧因子的产生。
朦胧灯光水一般倾泻而下,在裴质青眼中闪烁,在黑眸中晕染开迷离光影,长长的睫毛投下细密的阴影,像脆弱的蝶翼般颤动。
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更为精致漂亮。
祁晏怀再次得出结论。
“是的,淋浴设备坏了,我还没洗完。”
过分精致的男生微微仰着头,脖颈处展露无遗,语气带着几分窘迫的味道。
“还有一个更糟糕的消息,我拿错了一个外形一模一样的行李箱,已经没有换洗的衣服了。”
祁晏怀淡声问他:
“想让我帮你什么?”
裴质青还未回答,就听到对方补充了稍等两个字,随后转身向室内走去。
于是裴质青垂下眸子乖巧等在原地,没有轻易步入那片私密领地,等到祁晏怀拿着东西回来时,他依旧保持着等待的样子。
低垂向下的视线中出现一个脑袋,祁晏怀在他身前半蹲下,修长的手指勾着一双黑色的拖鞋,线条流畅骨骼分明的手臂向前移。
拖鞋即将被摆在裴质青赤裸的双脚前——
“先穿鞋。”
脚掌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微微凸起的踝骨在光影轻抚下泛着柔和光泽,直到被一片阴影覆盖,如同乌云遮蔽了皎月。
白皙脚踝在黑影的压迫下,显得脆弱又无助,透粉的脚趾蜷缩着,不自然地动了几下。
黑色的拖鞋肉眼可辨的大了些。
黑与白能轻而易举地冲击人类的视觉感官,极致对比会让人的瞳孔骤然紧缩,祁晏怀身形微微停滞,几乎微不可察。
平静的表象即将被冲垮——
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他能很好的控制不该出现的情绪,不让它们泄露分毫。
他动作自然的将拖鞋摆到该在的位置,利落站起身,把怀中的浴巾轻轻盖在男生的肩膀上。
随后再次转身。
“进来吧。”
裴质青抬脚将鞋穿上,黑色的拖鞋大了几个码,他挪动几下,寻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跟随着主人的步伐,进入那片私密领域。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有的东西一旦有了开口,哪怕只是一条小裂缝,或许起初并不起眼,总有无法抵御汹涌浪潮的那天。
祁晏怀在衣柜前停下,说话时手里的动作未停,“时间不早了,我给你找一套干净的睡衣,这个房间里主卫的淋浴设备是完好的。”
言外之意不就是,不早了,赶紧洗,赶紧睡,赶紧走。
裴质青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他礼貌询问:“能给我一件衬衫吗,那个穿得舒服一点。”
祁晏怀目光扫过叠得整齐的衣柜内部,手指漫不经心地滑动衣物,薄唇轻启:“睡衣更舒服。”
裴质青闻言颦眉,有些苦难的样子:“可是我已经养成习惯了,不穿衬衣的话,恐怕睡不着。我可以出两倍价格买下来的。”
祁晏怀转头看向他,神色不明,让人难以捉摸,裴质青眉眼弯弯,“拜托了。”
主卫的淋浴设备再次被打开,急促的水声撞击着瓷砖地板,引得水花四溅,热气急切地在寻找出口,几乎要弥漫出来。
不断流淌的水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裴质青并没有耽搁太久,换好衬衣后就抱起自己的衣服走出主卫。
祁晏怀慵懒的靠在床头看书,看起来专注而沉静,金丝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薄唇轻抿叫人看不清情绪。
蓝色睡衣的领口微微敞开,一片凸起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却不显得轻浮,反而增添了几分禁欲的气息。
长指轻轻翻动书页,听到动静也没有抬头,“可以去睡觉了。”
裴质青没有着急走,他向前走了几步,到天窗下停住,仰头看着天窗,惊呼道:“有极光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