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登哼了一声说:“五常联盟今日并派,贵派想必是要独持异议了?”
金泽丰摇头说:“兰陵派却也不是独持异议。东华派掌门龚先生,是在下启蒙传艺的恩师,在下今日虽然另归别派,却不敢忘了昔日恩师的教诲。”白登说:“这么说来,你仍听从龚先生的话?”金泽丰说:“不错,我兰陵派与东华派并肩携手,协力同心。”
白登转头瞧向东华派人众说:“龚先生,金掌门不忘你旧日对他的思义,可喜可贺。阁下于五派合并之举,赞成也罢,反对也罢,金掌门都唯你马首是瞻。但不知阁下尊意若何?”龚政伟说:“承白盟主询及,在下虽于此事曾细加考虑,但要做出一个极为妥善周详的抉择,却亦不易。”
一时峰上群豪的数千对目光都向他望去,许多人均想:“南特派势力孤弱,北极派内讧分裂,均不足与西圣派相抗。此刻东华、兰陵两派联手,再加上南特派,当可与西圣派一较短长了。”
只听龚政伟说:“我东华创派二百余年,中间曾有气宗、剑宗之争。众位武林前辈都知道的。在下念及当日两宗自相残杀的惨状,至今兀自不寒而栗……”
金泽丰寻思:“师父曾说,东华气剑二宗之争,是本派门户之羞,实不足为外人道,为什么他此刻却当着天下英雄公然谈论?”又听得龚政伟语声尖锐,声传数里,每说一句话,远处均有回音,心想:“师父修习‘孤虚神功’,又到了更高的境界,说话声音、内力的运用,都跟从前不同了。”
龚政伟继续说:“因此在下深觉武林中的宗派门户,分不如合。千百年来,江湖上仇杀斗殴,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死于非命,推原溯因,泰半是因门户之见而起。在下常想,倘若武林之中并无门户宗派之别,天下一家,人人皆如同胞手足,那么种种流血惨剧,十成中至少可以减去九成。英雄豪杰不致盛年丧命,世上也少了许许多多无依无靠的孤儿寡妇。”
他这番话中充满了悲天悯人之情,极大多数人都不禁点头。有人低声说:“东华掌门龚先生人称‘玉面君子’,果然名不虚传,深具仁者之心。”
普光合十说:“善哉,善哉!龚先生这番言语,宅心仁善。武林中人只要都如龚先生这般想法,天下的腥风血雨,刀兵纷争,便都泯于无形了。”
龚政伟说:“大师过奖了。在下的一些浅见,少林寺历代高僧大德,自然早已想到过。以少林寺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登高一呼,各家各派中的高明卓识之士,闻风响应,千百年来必能有所建树。固然各家各派武术源流不同,修习之法大异,要武学之士不分门户派别,那是谈何容易?但‘君子和而不同’,武功尽可不同,却大可和和气气。可是直至今日,江湖上仍派别众多,或明争,或暗斗,无数心血性命,耗费于无谓的意气之争。既然历来高明之士都知门户派别的分歧大有祸害,为什么不能痛下决心,予以消除?在下于此事苦思多年,直至前几日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关窍所在。此事关系到武林全体同道的生死祸福,在下不敢自秘,谨提出请各位指教。”
群豪纷纷说:“请说,请说。”“龚先生的见地,定然是很高明的。”“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要清除门户派别之见,只怕难于登天!”
龚政伟待人声一静,说道:“在下潜心思索,发觉其中道理,原来在于一个‘急’字与‘渐’字的差别。历来武林中的有心人,盼望消除门户派别,往往操之过急,要一举而将天下所有宗派门户之间的界限,尽数消除。殊不知积重难返,武林中的宗派,大者数十,小者过千,每个门户都有数十年乃至千百年的传承,要一举而消除之,确是难于登天。”
白登说:“以龚先生高见,要消除宗派门户之别,那是绝不可能了?如此说来,岂不令人失望?”
龚政伟摇头说:“虽然艰难万分,却也非绝无可能。在下适才说,其间差别,在于缓急之不同。常言道得好,欲速则不达。只须方针一变,天下同道协力以赴,期之以五十年、一百年,决无不成之理。”
白登叹气说:“五十年、一百年,这里的英雄好汉,十之八九是尸骨已寒了。”
龚政伟说:“吾辈只须尽力,事功是否成于我手,却不必计较。前人种树后人凉,咱们只种树,让后人得享清凉之福,岂非美事?再说,五十年、一百年,乃期于大成,若说小有成就,则十年八年之间,也已颇有足观。”
白登说:“十年八年便有小成,那倒很好,却不知如何共策进行?”
龚政伟微微一笑说:“白盟主眼前所行,便是大有福于江湖同道的美事。咱们要一举而泯灭门户宗派之见,那是没法办到的。但各家各派如择地域相近,武功相似,又或相互交好,先行尽量合并,则十年八年之内,门户宗派便可减少一大半。咱们五常联盟合成五常派,就可为各家各派树一范例,成为武林中千古艳称的盛举。”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叫了起来:“原来东华派赞成五派合并。”
金泽丰更大吃一惊,心想:“料不到师父竟然赞成并派。我说过兰陵派唯东华派马首是瞻,师父说赞成并派,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