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后,两百人都不知身在何处。
李默谨慎小心惯了,为了隐藏踪迹他让人把竹筏拖到岸上,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把竹筏烧了个干净。
看了一眼他们这二百人的队伍还有战马,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李默和慕容婉商量,觉得在陌生的环境下,先要隐藏身份。他们最终决定继续往西北方向走,遇到城镇再去打探消息。
官道上都是灾民,他们只能走人烟稀少又偏僻的小路。等他们翻过几座山后,前方出现了一座城,离得太远也看不清城门上的字。只看见城门紧闭,城头上都是手拿武器的士兵,城下集聚着黑压压一片的灾民。
李默冷眼观察了许久,感觉情况不妙,不敢再贸然前进。他们在山里找了一个干净的山洞,暂时安顿下来。
李默亲自带人出去探查情况,他挑了四个身手不错的兄弟,五个人伪装成普通的百姓下了山。
在路上他们遇见了一批又一批逃难的灾民,朝城门的方向前行,这些灾民有的是一个村的人一起逃难,有的是一个家族的人一起逃难。
李默等人还是初次接近灾民,也是被灾民的处境震惊到了。
所有的灾民都是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裹挟着骨瘦嶙峋的身躯,一个个神情麻木的迈着前进的脚步,背上背着足以压垮他们的家当,即便步履维艰也不肯丢弃,也许这就是他们活下去唯一的指望。
他们混在逃难的队伍里,一边赶路,一边向灾民打听消息。
原来,大雨过后黄河决堤了,洪灾已经涉及了三个州八个府城。平洲受灾最严重,整个州在这场天灾里死了几万人,也许还不止,因为有很多村庄城镇被彻底淹没,没有幸存的人,朝廷至今没有下达赈灾的旨意,所以也没有人去统计死了多少人。
而如今整个平洲活下来的百姓都流离失所,只能往京城方向迁移。谁知祸不单行,老天根本不想给人活路。大水刚退,平洲就爆发了瘟疫,瘟疫比洪水来得还猛烈,听说已经死了几万人了,整个平洲许多城镇已经十室九空,成了死城。
李默得到的消息越多,心情越沉重。他没有经历过这些,但是他知道瘟疫的可怕,听说这里是瘟疫的重灾区,李默不敢再待在流民的队伍里,立刻带人离开,生怕传染到瘟疫。
李默等人在回山洞前,他们在外面找了处干净的水源,把自己从上到下认真清洗过后,又换了新衣服,把原来的衣服通通烧掉,才回到山洞和慕容婉汇合。
他把山下的消息讲给众人听,大家都心情沉重。
“此地危险,不宜久留。我们不能再往西北方向走了。”
想回西北就必须穿过平洲府城,可平洲府城门禁闭,一个人都别想进。且这一路上有多少身患瘟疫的人还不可知,这里太危险了。就算去京城的路也不安全,整个平洲有灾民的地方就会有瘟疫。
李默决定先去江南,看看有没有办法绕过平洲到中州再想办法回西北。
慕容婉也没有很好的办法,那就先去江南吧!
想要往南走,还要避开流民,就只能走人烟稀少的荒路,甚至是没有路可走。这一路上的艰辛自然不少,可最让他们终身难忘的还是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他们个个都见惯了战场的残酷,可面对敌人时,内心是充满仇恨的。再惨烈的尸山血海,在他们眼里都是英勇无畏的战场。可看见那些被随处丢弃在路边的百姓尸体,有些尸体被野兽啃食的残缺不全时,还是感觉头皮发麻。
就算是侥幸活着的百姓,也都骨瘦如柴。老人把仅有的粮食让给壮年人,自己眼睁睁的望着天等死。妻子把吃食留给丈夫,丈夫把吃食偷偷塞给孩子……最终一家人都倒在路边再也没有生息……
还有那些快饿死的恶鬼们,易子而食……
还有那更是丧尽天良的人,为了一口吃食屠杀自己的亲人……
为了自己能够活下来,泯灭人性之人太多了,更多的是那些不敢反抗的善良百姓,他们的下场更加凄惨。
这一路上他们都在怀疑,怀疑这里已经不是人间,而是人间炼狱。可惜,经过山上的事后,他们再不敢出手去解救苦难的百姓,也……解救不了。
这让慕容婉几近癫狂,恨不得毁天灭地。所以每当看到杀人抢劫的恶人时,她都会带着兄弟们提刀去杀个痛快。抢劫恶人的物资,然后分给灾民。
因此,这一路上也留下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号。她一身红衣,英姿飒爽,被她解救过的人都称她“红绡女”。
一时间,南方灾民的队伍里都在传扬,有一位红衣女侠,除恶扬善,解救了无数灾民的英勇事迹。
越往南走灾民越多,李默为了能更快的穿越平洲,和灾民拉开距离,就让手下的兄弟们都穿上军衣,把大刀亮出来。他们自然不敢称自己是西北军,正好灾民给他们取了一个现成的名字,因此他们自称“红绡军”。
他们这支队伍都是年轻力壮的士兵,所以这一路上遇到一波又一波的暴民,也没有人敢对他们下手。而且他们所到之处,百姓都会自觉给他们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