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虞夫人和黄氏的审理结果出来了:黄氏和芈伟雄虐待子女,逼良为贱,被判髡刑加城旦舂;虞夫人田氏虽有恶行,但未涉及违法,判赔偿芈氏二女百金;芈氏二女本为良人,被逼为贱籍,现恢复其良人身份,并根据二人意愿改姓虢,随其母居住。
至于虞匡正,他始终没有现身。郑安雅等来等去只等到了他的一纸辞呈,言自己年老体衰、神智昏聩、不堪重任云云,要辞去桂林郡守一职。郑安雅大为光火,经过这件事,她本来就对虞匡正好感全无,但他到底没有触犯国法,整件事中最多也就是个治家无方的问题,如果愿意认个错服个软,她便不会再为难他。没想到他宁愿辞职也绝不低头认错。“他这是要跟我杠到底了?以为我没了他便治理不了桂林郡?”郑安雅气得直拍案。
不过气归气,桂林郡守的人选着实让她头疼。朝中虽不乏精明干练的官员,但熟悉桂林郡的却少之又少。桂林郡本是南越国的属地,归顺不到二十年,人心还未定,风土人情又与北方差异巨大,万一用人不当激起民变麻烦就大了。虞匡正八成是注意到了这一点,认为自己无可替代,才敢暗地里跟她较劲。
段知书提了一个变通的法子:任命一个能力强的外地官员担任桂林郡守的同时再任命一个可靠的当地人做郡丞,还推荐了一个叫田采萍的人。她说:“此人出身桂林郡望族田氏,对桂林郡可谓知根知底,且饱读诗书,文采出众,可堪大任。”郑安雅觉得有道理,传她来亲自问话。那人行过礼后一抬头,那张脸让郑安雅瞅着很是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王上,她就是虞匡正的妻子。”段知书笑道。
“哦,是你啊。”郑安雅心想,那天在虢府门口见到的的确是她,只是当时她披头散发、绳索加身,怪不得自己没认出来。
“那你和虞匡正……”
“王上,我已写了和离书给他。”田采萍道:“想当初,他不过一介寒门书生。我父亲赏识他,抬举他结识当地的名流,又让他做了我家女婿,才使他进入了桂林郡的上层。这么多年来,我操持家务、相夫教子,还处处提点他、扶持他,为的就是‘夫贵妻荣’。万万没想到,他一朝发达了,不但纳了姬妾、眠花宿柳,把我晾在一边,还在紧要关头只顾着自己的脸面,完全不顾我的死活。承蒙段相看得起我,我宁愿在她门下做一个伺候笔墨的门客,也不要做虞匡正的夫人了。他住哪儿就住哪儿,爱找谁就找谁,与我再无瓜葛。”
“行啊夫子,这样的人才都能被你发掘出来!”郑安雅大为感慨,又问田采萍:“不过,做了郡丞之后就难免要和虢相共事。你得罪过虢孟馨,她那口气恐怕还没出呢。”
段知书笑道:“这个王上放心,我已带她去虢府道过歉了。听说她与虞匡正和离,虢孟馨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剩下的就由她自己慢慢消化吧。”
郑安雅还是不放心,派人去虢府打探。果不其然,眼看女儿回了家,前夫和后妻受刑,曾经的死对头也道歉了,虢孟馨高兴地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每天忙得连轴转也不觉得累:早上一睁眼,先到女儿房里看看两个女儿在不在,生怕她们又不见了。确认女儿安然无恙后,她先给自己和虢仲靓准备早餐。等虢仲靓用完早餐之后,她又指挥仆人张罗全家人的早饭和浆洗、准备午餐。午餐过后,通常虢仲靓的公文看得差不多了,她又开始执笔起草各种文书,直到掌灯时分才得空。有时候虢仲靓劝她歇一歇她也不听,还说:“我一点都不辛苦,如今看到日子有奔头了,我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劲儿。”有她在家里顶着,虢仲靓没了后顾之忧,工作效率加倍,没过几天就上了一份关于如何灭孤竹国的奏折。
“两千万贯,这么多钱?”郑安雅看了奏折后惊讶地问道。
“王上,孤竹国绝非寻常国家可比,他们盘踞在当地已有七百余年,工艺水平独步天下,树大根深,要动摇他们绝非易事。况且,近年来孤竹国与钟离国关系密切,一旦我们对孤竹国发难,钟离国必定出手相助,因此我们的对手实际上是两个国家。”虢仲靓道。
“我们有这么多钱吗?”郑安雅问房似瑜。
房似瑜道:“两千万贯是我国两年的税收,这些年修直道、修水渠,耗费了大量钱财,国库只剩下三百多万。”
“而且,按照虢相的指示,从今年起我们还削减了田税,这部分收入只怕更少。”
郑安雅看着虢仲靓摊了摊手,意思是:我没钱,你看怎么办?
虢仲靓道:“王上,臣并非现在就要两千万,而是三年以后。今年的田税虽然少了,商税却翻了一倍,而且还在增长。依臣预测,今年的总税收可以达到一千二百余万,三年可收将近四千万。”
“那也不够啊,”段知书道:“直道虽然建好了,但每年的维护费用不少。水渠是不能停的,金竹郡和南阳郡就指着它过日子呢。王宫也该修缮了,上一次大修还是三十年前的事呢。”
“各地的常备军加起来有四十万,虽然他们平日里可以种地养活一小半人,但剩下一大半的人吃马嚼和武器辎重的更换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杜襄成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