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瑀从淮清荣手中郑重地接过银盏,饮下后认真道:“皇叔放心,得君携手,此生不负。”
他眼也不眨地看着淮瑾,清澈明亮的眸色无比坚定。
淮瑾的心脏仿佛都被这目光烫穿了,盛夏灼热的风从里头呼啸而过,带出的哨响,全是江瑀的名字。
“礼成了!”
有人高声唱礼,有人点了鞭炮。
有人满场蹦跶乱叫:“送入洞房!”
有人捉住蹦跶的淮琅,被推了一掌。
江束跌在地上,淮琅跑没影了。
淮清荣笑着大喊:“开宴!”
淮瑾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江瑀在恭贺声中与淮瑾对视,握紧他伸来的手。
乔铮带着几个相熟的师兄弟,每人抱着圆肚酒坛,目光好奇地往这边凑,想一睹主子风采。
江瑀瞥见他们不怀好意的眼神,用宽袖罩住淮瑾,声色缱绻地与他耳语:
“相公,跑马不?”
淮瑾没有回答,脑袋上顶着袖子,扛起人就跑,淮清荣站在窗边,回头一看,见他这副样子横冲直撞,轰的一下就炸了:
“这他娘的!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顾灿执杯大笑:“年轻人嘛!”
乔休寄起身,吩咐人给他们开道。
出了院门,淮瑾潇洒的翻身上马,把江瑀抱在身前坐着,谷中四处来来往往都是人。
江瑀抬起宽袖罩住淮瑾,慌乱中把凤冠碰掉了。
他垂手捉住凤冠,墨发飞舞在颈间,他忍着酥痒说:“阿瑾,你把脸罩住,我来驭马!”
“你什么意思,我这样不好看吗?!”淮瑾侧首看他,发丝被风吹乱了,在嫩白的腮边飘动。
“好看!”江瑀把凤冠藏袖兜里,回头小气地说:“所以不准给别人看。”
淮瑾‘哦’了一声,听话地交出缰绳,伸手环着江瑀窄腰,躲在翩跹的宽袖里。
疾驰的骏马快如闪电,在落霞谷内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路旁端茶送水的小厮,一下子全乱了,挤在道路两旁,被人群推搡着,站都站不稳。
主殿里的众宾客听到人群动乱,原本不看好这对新人的皇亲贵胄,都兴冲冲的挤了出来,伸长脖子等着看戏。
黑马犹如鹏鸟展翅,疾奔如风。
擦着热流飞驰而过,马背上的两人衣袍舞动,速度太快,众人都分不清谁是谁。
骏马经过练武场时,广场屹立的柱子上叠着人,也不知谁运足内力带头喊了一句:
“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霎时间,落霞谷内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喊声,江瑀凌空挥鞭,脆响划破烈烈长空,他高声向众人道谢,道路两旁群情激昂,喊声更大了。
速度不减,黑马窜出山门,沿着盘桓山路飞入密林,耀眼的阳光从树顶透射下来。
照得江瑀看不清前路,他腰带扯开了些,扶着颠簸的马鞍,却借不着力,腹下异常灼热。
温度透过衣衫,快要把他融化了。
淮瑾将人环住,握着缰绳和他,在战栗时抵住人,那双凤眸盛满张扬肆意的笑。
终于得到了。
还不够快,他在混乱中拼命向前。
江瑀撑着马鞍,疾风从微蜷的指缝吹过,带走细密潮湿的汗珠,他低头时后颈暴露在外,仰头时腰又失守。
烈日直射而下,马蹄践踏山间落叶。
被摧残的何止落叶。
江瑀伏在马背上,炽热的阳光已经把热气逼到他脸上,他手指颤抖着,抓住淮瑾的手臂:“阿瑾……”
“嗯?”淮瑾挥着马鞭。
黑鬃骏马撞开灌木直冲向上,把马背上的人颠得像是暴风眼中的一叶扁舟。
他们冲过连绵不断的密林,两旁树木渐渐稀疏了,一条山间小溪横亘在山林尽头,犹如淌在绿草如茵中的玉带。
淮瑾勒住缰绳,骏马前蹄高扬而起。
江瑀不可抑制地低吟出声,淮瑾手臂都被抓痛了,但他爱死了这如攀浮木的痛感。
“让马儿……喘口气……”江瑀倚靠在他胸膛上,下巴被钳住,他未等淮瑾动作,侧首将人吻住了。
淮瑾抱着人翻身而下,跌在树荫里:“你要喘口气吗?”
绿叶间透射的阳光颇为晃眼,淮瑾在迷离光影中舔了舔牙,江瑀觉得他这模样有些邪肆,忽然跟着笑了笑。
那个野气十足的少年,又回来了。
江瑀抬手遮在眉眼间,浅眸中笑意莹然,他圈住他脖颈,张嘴咬住了他耳垂:“你不行换我。”
淮瑾脱下外袍扔在草地上垫着:“今天这哥哥,你喊定了。”
江瑀手肘陷在外袍里:“我不信。”
淮瑾伏身睨着他:“给大公子一个机会,喊声哥哥,我让你醒着回去。”
江瑀踢掉鞋子,抬脚踩他,学着这人说话:“我就不!”
淮瑾像是被惹恼的小孩,略弯了腰,在他颈窝里乱蹭,江瑀伸手轻抚他的脸,在人抬头时笑得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