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近来总是神情恍惚,有时候和两个侄女说着说着话,就开始走神了。
“姑母?姑母?”布木布泰唤了她好几声,才把她拉回了现实。
哲哲迷惘的看着她,布木布泰忧心忡忡的说:“姑母若是身子不适,就早些歇息吧!宫务的事,不妨交给……交给姐姐。”
沈绛抬起头,道:“姑母若是放心,我可以替姑母分忧。”
她是宸妃,若皇后不能理事,顺位下来,理应由她担起责任。
哲哲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抚了抚额头,说:“我没事,平日也没什么宫务,都是惯常能做的,你们不必担心。”
沈绛闻言便先走了,布木布泰留下,没忍住心里的疑惑,问道:“姑母有心事?是不放心姐姐吗?”
哲哲叹道:“我并不是一定要攥住权柄,只是你姐姐身体不好,我不愿她太操劳。”
布木布泰相信姑母说的是真的,因为她发现最近姑母看向姐姐的眼神,总是带着愧疚。
姐姐既有宠爱又有尊位,姑母从来不会为难她,还有什么事,姑母觉得对不起她呢?
布木布泰想不通,哲哲也不会告诉她。
但该来的总会来,沈绛吃了三个月叶酸后,怀孕了。
哲哲是除了沈绛外第一个知道的人,她一直关注着沈绛的经期,一旦沈绛停经超过五日,她就会找大夫来为她把脉。
“月份虽浅,但滑脉是无疑的,主子若不放心,那就再等一个月,奴才再来请脉。”
哲哲面色复杂,沈绛却欢喜的说:“既然是滑脉,那就没错的,难怪我最近总是嗜睡。姑母,咱们要不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
“当然、当然要告诉。”哲哲只怕皇上知道海兰珠有孕后,现在有多欢喜,以后就有多痛苦。
看到哲哲复杂的表情,沈绛多少能猜到一点她的心思,便温柔的拉住她的手,含笑说道:“姑母放心,我一定会为皇上生下大清的继承人。”
哲哲看着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没过多久,皇太极就大步走了进来,也不管行礼的人,直接坐到床沿,激动的把沈绛揽在怀中,满眼都是欣喜:“是真的吗?海兰珠,你有孕了?你有了我们的孩子!”
沈绛羞涩的点点头,柔声道:“日子还浅,皇上别这么大声,会吓到孩子的。”
皇太极立马放开她,轻声说道:“好好好,我小声些。”他的大掌抚上她的小腹,心情澎湃,比打了胜仗还要让他兴奋。
“此胎若为男,朕必封他为皇太子!”
哲哲浑身大震,却见沈绛仍笑着,慢条斯理的说:“皇上金口玉言,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皇太极朗声大笑,道:“朕怎会说话不算数?你腹中所怀的,一定是大清的皇太子,哈哈哈哈!”
布木布泰得到消息赶来时,刚好听到了这一句,她的脚步在门口一顿,面上神色莫辨。只一瞬,她就重新整理好情绪,微笑着走了进来。
“给皇上皇后请安,姐姐,听说你有喜了,我紧赶着过来,看来还是来晚了一步。”
沈绛幽幽的望着她,道:“你来的不晚,刚刚好呢!”
皇太极几乎快高兴傻了,赏赐流水般的往关雎宫里送,麟趾宫贵妃和衍庆宫淑妃得到消息,也要过来看望。
沈绛推脱身子困倦,没有见人。
她既有孕,按照规矩,皇太极就不能再留宿关雎宫,但皇太极并没有住到别处,晚上依旧抱着沈绛睡,只是不再行事罢了。
哲哲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劝一劝皇太极:“皇上若是觉得我等年老色衰,不妨再选几个可心人儿入宫伺候。”
皇太极却道:“不必了,朕有海兰珠陪着就好,海兰珠怀孕了,我知道轻重,不会伤着孩子的。”
“可是……”
皇太极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道:“海兰珠本就温柔多思,朕若这个时候选妃,只怕她难过。”
哲哲五味杂陈,牵了牵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苦涩的说:“皇上对海兰珠真是爱极了。”
皇太极也感叹:“是啊,朕也没想到,这辈子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眷顾。”
这句话哲哲更不好接了,这位大清的开国之君,乾纲独断,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打动的。
自此,皇太极照旧每日留宿关雎宫,看着沈绛的肚子一日日隆起,皇太极的心境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后妃中,他从未陪伴一人如此之久,也从未见过一个孕妇是如何孕育生命的。
他总是在外征战,有时候他出发时还不知道妻妾中有人已有身孕,再回来时,孩子已经抱在乳母手里了。
有时候孩子刚出生他就外出,再见到时孩子已经会走路了。
他对海兰珠不同,对海兰珠腹中的骨肉,自然也是不同的。
按照历史进程,布木布泰应该在海兰珠怀孕五个月后也怀上了孩子,但因为皇太极的誓言,他没有去宠幸布木布泰,所以布木布泰没能怀孕。
崇德二年五月,宸妃诞下八阿哥。
皇太极大赦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