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先把衣裳脱了。”
“浴桶不在那儿。”
“锦鸢——算了,站着别动,还是爷来罢。”
清冷的男人从口中说出的每一声,分外耐心细致,且温柔。
婢女们对看一眼,面颊忍不住有些发红,不敢再久留,姑娘耳根子软心性善良,但巡抚大人看着就让人敬畏害怕,晚上巡抚大人来了后院,看见姑娘喝了那么多酒,冷冷一眼扫来时,吓得两个人当场就出了一身汗。
巡抚大人的温柔,也只会对着锦姑娘一人而已。
如今世道艰难,她们在巡抚大人院里伺候,更当谨慎小心,不能丢了这个差事。
正屋里。
小丫鬟醉的厉害,赵非荀也不敢让她在浴桶里泡的太久,没一会儿就将人抱了出来,擦干后穿上里衣,又裹了件厚实的大氅。
动作极其自然。
早没了在延陵围场那时的生涩。
抱着小丫鬟从屏风后出来,放在床边,让她自己钻进被窝里去。
小丫鬟喝的不少。
叫热气一冲一蒸,醉意翻涌上头。
坐在床边也不动,昂起粉白的脸蛋,直冲着赵非荀娇憨的笑。
万分的乖巧可爱。
赵非荀弯下腰,粗糙的掌心拢着她微微发热的面颊,柔声问道:“这是有话要爷说?”
面对这般温顺冲着他撒娇的小丫鬟,他如何舍得冷言冷语相对。
小丫鬟小幅度颔首,眸似星子。
“我先去更衣,等出来后再慢慢说。”
他伸了胳膊,越过她的肩膀掀开被子,压着小丫鬟躺下去,“好好躺着,别出来冻着了。”
“好~”
小丫鬟的嗓音娇软,尾音扬起。
是分明可见的喜悦。
赵非荀漆黑眼瞳里的暗色滚了下,不经想起她在京中小院时曾喝醉过一回,也是这样冲着人一个劲的笑。
平日里瞧着温顺稳重。
实际是个娇气又爱哭的。
让人如何不能待她温柔,将她放在心间,哪怕只是占了一角,他也想要回前院歇息,疲倦一日的身体才像是有了落实之处,能安心地睡上一觉。
或许——
赵非荀收回手,指腹无意从她的唇角擦过。
小丫鬟不禁抿了唇下,水汪汪的眸子望来。
这就是常人所说的‘家’。
……家?
他敛了下眼神,兀自轻笑一声。
可能是今夜他也喝多了几杯,竟然会滋生出这个念头来。
仔细想来,这念头实在有些荒唐。
他已自立门户。
将军府才应当是他的家。
府中应当有一位出身不错的主母,操持一府大小事宜,他们会相敬如宾,也会生下一两个孩子,继承赵府香火。而小丫鬟,只是他所偏爱、中意的一个侍妾,或许,也会成为他的宠妾。
但也仅此而已。
再多——
于礼法规矩所不容。
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她只是自己的一个通房丫鬟,不必守着对主母的尊敬,自己多纵容宠爱些她,让小丫鬟养出些自己的脾气,哪怕将来他不能时时照拂她,她也能在后宅立得住。
等到赵非荀洗漱妥当出来后,就看见锦鸢没听话躺着,而是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套沉甸甸的衣裳,是套银鼠灰曲领右衽窄袖衫袍,绣着精致的菱纹花样,做工比府里的针线婆子更为讲究。
这一套衣裳,不知她偷偷做了多久。
赵非荀伸手接过,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爷明日就穿。”
锦鸢从他的怀中昂起头。
仗着自己喝醉了,纵容自己说出平日绝不敢说的话语,“奴婢每年除夕夜都要制衣赠大公子,新年着新衣,愿大公子迎新纳福驱邪避祟,年年顺遂、岁岁安康!”
她说完后,却又不敢继续放肆地盯着他看。
生怕这些浅显的心思被看穿。
她作出羞涩,温顺地伏在赵非荀胸前。
更是害怕在他眼底看到犹豫、淡漠之色。
男人的手掌落下,顺着她的背脊轻轻抚着,胸膛微微震动。
一个字音从头顶传来。
“好。”
锦鸢胸口酸胀,汹涌的情绪都要压抑不住,在他胸口蹭了下,脸上扬起明媚的笑脸,“大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双手环着赵非荀劲瘦的腰,用力收紧。
她信。
只要大公子许诺的。
她都愿意信。
锦鸢易臊,面皮薄。
可赵非荀确实个喜欢把人的喜怒哀乐通通看在眼中的性子,他抬起小丫鬟的脸,低下头,从她的额上开始吻起,一路向下,最终落在唇上,浅浅一吻后便分开些,目光滚烫,嗓音暗哑,“你应当说清风明月、君无我弃、我不君疏。”
锦鸢陷入他的温柔之中。
意识都被吻勾走了,听着拗口的话语,她没有听明白,双唇又被他的微微堵着,话音有些含糊不清,像是咬着柔软的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