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澜羽前去接应粮草,刚离京都便收到了部下寄来的急函,他将书信打开,未及细看,人就两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天知道他为了这彩棉投入了多少家私进去!先不说这些年的各项营收,单是他和万争鸣从万国国库里挪出来的一百万两金子,都足以让他万家十族俱灭……万家,对,还有万家!
各国使者来祁国看了彩棉苗子之后,又见有万争鸣这个太子作保,纷纷下了定金要买他们的彩棉。
万国的本家和权贵见此,也纷纷掏出家私来注资,所以他们的纺织工坊才能建的如此顺利。可谁想到!谁想到那彩棉根本不会结出棉花来!
现在就是把他万澜羽杀了也没有那么多的钱财啊!还有万国的权贵、各国的使者,他该如何应对?
万澜羽颓败地瘫在床上,一双眼睛气得通红,头发竟在一夜之间掉了大半,额前更是光秃秃一片,他来不及思索自己如今是何模样,只吩咐了属下备马,他要回京都找祁疏玉算账!
谁想他人还没有到京都,又收到了急函,万澜羽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如今是真的遭了报应了吗?
他颤抖着手将那书信打开,里面说祁疏玉残害百姓,竟将人肉炖在粥里,分给老百姓喝,还有之前的命案也是……
如今人已经被关入了刑部重狱,皇帝有心保他,也是无力回天,大臣们闹着要将他处死。还有那孩子,被祁疏玉责打后赶出了家门,现在仍下落不明。
万澜羽被气出了大口大口的污血,整个人像是老了二十多岁,他跌跌撞撞地来到刑部,想要找祁疏玉当面对质。
祁疏玉被关入了地牢,万澜羽见他身着靛蓝囚服的样子,好似又回到了四年前。那时他和着郝驰卦网罗罪名,伪造书信,将他陷害入狱,让他背负骂名,全家横死。
原来祁疏玉从来没有忘过吗?他还以为……
祁疏玉静静地望着他,眼里都是关切,万澜羽似乎被这样的眼神蛊惑了,他居然将手伸了进去,一把握住了祁疏玉冰冷的手,温声道:“你还好吗?”
祁疏玉笑笑,将他的手回握住,坚定道:“将军,既已穷途末路,何不奋然一击!如今我们中了齐方明的圈套,四面楚歌,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万澜羽脑子还有些乱,他呆呆地望着祁疏玉,又听祁疏玉道:
“万大将军,您仔细想想,您这些年在万国和祁国辗转,为了家族牺牲自己,可他们领情了吗?如今我们倒台了,人人都恨不得来啃我们一口!您看看如今的皇帝,他就是万争鸣的来日!与其辅佐他人,不如我们自己做掌权者,反正咱们有皇嗣在手!”
“可不是说那孩子已经……”
祁疏玉急切道:“我就说孩子在我这里,谁又能说什么!若是真等到我被处斩了,那下一个就是您!京都外十几万大军早晚落到皇帝手里!大将军您想想,您这些年为他们散尽家财……”
“够了!够了!”万澜羽被他说得心乱不已,可即便祁疏玉不说,他也早无退路了不是吗?祁国不是他的家,万国……万国恨不得将他分吃了……
万澜羽沉吟着开了口,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是冷静地可怕:
“我答应你!我们……此事宜早不宜迟,彩棉的消息早晚被传到万国,届时我们更加被动!就今晚,趁着知道我返京的人不多!”
祁疏玉闻言,抬起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那里面满是崇拜与鼓励,万澜羽的手也被他紧紧地回握着,他的心好像从未如此安定过。
万澜羽躬身取下靴中的匕首,就准备打开牢门救祁疏玉出去,外头有他近百人的近卫,郝驰卦又早早被他收买,拿下刑部也不是不行。
祁疏玉却冲着他神秘一笑,从稻草里取出了一枚令牌,正是他方才从郝驰卦身上拽下来的。
痛失亲子算什么惩罚?参与谋反、株连九族想必才能让郝驰卦更加的感同身受,不是吗?
御书房内
众位大臣正在为如何处置祁疏玉而争论不休,以乌蒙大将军为首的新贵主张以教化为主,不到必要不伤其性命。而京都权贵则恨不得皇帝立马将祁疏玉处死。
无他,新贵们根基未稳,皇帝如今又只有祁惟安一子,若是日后新帝登基,清算他们这些主张赐死生父的人该怎么办?而权贵们势力盘踞,就算新帝登基也要仰仗他们,且此次彩棉之事,他们多多少少也投了不少钱进去,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怎能不恨?
双方争得是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以赵王为首的宗亲们没少跟着端王搅弄是非,当年长公主府一败,他们自然也侵吞了不少的财产。可这彩棉的事情出来,别说那些好容易吃进去的了,如今连棺材本儿都赔完了。
赵王捂住胸口,脸色都有些发青了,他怒骂道:“我早说那祁疏玉是个疯子,这下好了!不仅乱杀无辜,祸害那些可怜的百姓,居然还……还……简直是猪狗不如。这种人几年前就该弄死的!”
其他人闻言也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陛下,他一个疯子死有余辜,总不能比我们这些人的命还值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