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尽管在和卡门交流时,阿加莎表现得非常强硬,但在实际处理关于蛇主的问题时,她所采取的行动还是很委婉的:
骑着犬主光明正大地来到克劳利城堡的正门前,看似是在驳蛇主的脸面,实则却是以进为退,以犬主为媒介,再给蛇主一个体面的台阶,从而比较缓和地达成阿加莎的目的,否则以她的实力而言,根本不可能存在法则冲突的局面!
在阿加莎的预想中,这种安排或许不能宣泄她的愤怒,但也确实是最妥当的方式,既可以最大限度地满足她继续藏于幕后、任世事的发展符合人间的规律;也可以保全诺依留下的“遗产”,满足阿加莎自己的一点小小的私信。
但蛇主应对却完全没有顾及她的良苦用心,祂甚至不屑于虚以委蛇,那么,阿加莎也不必如此了——
她抬起左手,彼此间距离相等、均匀地分布在城堡外围的十三个位置上,浮现出无数道灰色的流光。
流光之中,十三根底部呈锥状的巨大六棱柱浮现在半空中,并在重力的牵引下扎入地面,勾勒出一个无比繁复的巨大法阵。
在法阵的辉光之中,一条盘踞在城堡之上的巨大黑蛇缓缓地显出身形。
蛇主的本体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以至于祂即便只是蜷缩着,当这位存在的躯体展露在外界时,这座巨大的城堡也足以被彻底覆盖,世人只能从祂身躯上的黑色鳞片间,才能再度隐约窥得城堡的轮廓、以及从窗户中透出的些微灯火。
这个法阵的作用也仅仅是为了迫使蛇主展露本体,因此祂极为轻易地挣开了法阵的束缚,将自己的头颅探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之上的犬主、以及正稳稳地侧坐在犬主脖颈上的阿加莎,缓缓地吐出信子:
“我不明白,您这是何意?又为何侮辱我为‘残缺的失败品’?即便是您,也欠我一个解释。”
“呵,欠你一个解释?你是这么和诺依说话的吗?”
阿加莎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愠恼,反而掩嘴轻笑,随后缓缓拔出腰侧的佩剑,蛇主的化身于顷刻间化为虚无:
“依我看,是你欠我一个解释吧?为什么要对艾尔动手?我已经数次或明或暗地敲打过你,要求你注意自己的立场、不要轻易对凡人动手,更不要把心思放在我的艾尔身上,为什么你始终没有听从我的声音?”
“那只是一个凡人,不值得您如此动怒,”蛇主的头颅向前逼近,细长的信子已经探至阿加莎的面前。
“放肆!我需要你教育我该怎么做吗?拎不清自己身份的仆从,居然胆敢俯视、训诫你的尊主!”
伴随着一声断喝,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蛇主的头颅按压在泥土中,数十道狭长的伤口浮现在祂的躯干上。
蛇主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却始终无法抬起自己的头,阿加莎神情如常地换了个姿态、斜倚在犬主厚实的毛皮间,以神明俯瞰凡人般的淡漠眼神睥睨蛇主,修长的佩剑直指蛇主的头颅:
“我、阿加莎,是你的尊主,我有自己的规划,也有自己的准则,你也配要求我如何行事?
“艾尔弗雷德是底线问题,我绝不允许任何存在动他——这个信息并不是我第一次向你们做出表达,但你们似乎并不以为意,尤其是你,居然敢在我的眼底公然行凶!
“此前,我已经表达过数次善意,却都被你当作允许自己肆意妄为的信号,很好,看来是时候教导一些你们或许早已遗忘的知识了,嗯……既然如此,就把你作为一个教训吧。”
话音落下,十三根六棱柱破土而出,射向蛇主的躯体,从不同的位置贯穿蛇主的躯干,将祂钉在大地之上!
到了这一刻,任谁都能看出,阿加莎已经不想再多费口舌了,她要彻底诛灭蛇主、收回祂的法则,以向世间昭告她的意志。
哈文德宫殿废墟外的密林中,正密切地关注着远方的克劳利城的二“人”、独角兽和鹰头狮,显然也明白了阿加莎的意思,祂们对视一眼,便要起身赶赴阿加莎的面前,希望可以保下同为天使的朽蛇之主:
祂们二位此时正在保留地内游历,想要了解自祂们隐居以来、这个王国究竟经历了何种变革,却也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态,虽然不知道蛇主究竟做了什么事,但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祂们眼下只能如此。
“喵——”
但还没有等二位天使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一个声音从祂们身后传来,这熟悉的声音让二位立刻愣在原地:
“啊不对,你们又不是猫,听不懂这种语言,不过,奉劝二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哦。”
“冥华殿下!”
二位天使不由得同时惊呼出声,纷纷转过身去,看到了那只慵懒地趴伏在枝头上的纤细白猫。
这只白猫看上去就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猫,不管如何探查,天使们都不能在这只猫的身上察觉到一丝法则的存在,但无论什么时候,祂们都绝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冥华殿下’啊,这么多年来,已经没有人再用这个称呼了,还真是怀念呢。”
白猫翻了个身,一个面容秀丽的黑发女子跳下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