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宸弯下腰,微笑着说:“小朋友,你爸爸在家吗?”
小孩答道:“阿爷地里干活还没回来,不过也快了,我给你们搬两张凳子出来,你们坐着等吧。”
说完就跑进屋里去了。
穆宸和阿焱也跟了进去,屋里头和道观里一样的家徒四壁,堂屋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几张凳子。
靠墙还有个长长的供案,墙上挂着三清的画像。
两人帮着小男孩把凳子搬到屋外,小男孩就又坐回小椅子上去看书了。
穆宸瞄了一眼,发现他看得竟然是易经。
穆宸问:“小朋友,这书你看得懂吗?”
男孩摇头说:“看不懂,但是阿爷要我背,回来要考我的。”
穆宸暗暗吃惊,本以为修遥的学问是马道长教的,现在看来,启蒙老师应该是他们爸爸。
“你叫什么名字?”
“马修远。”
等了一会儿,远远看见一个男人挑了筐东西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年纪看着大概四十左右,人又黑又瘦,头发枯黄。
他看到穆宸和阿焱后放下箩筐,疑惑的迎上来:“请问二位找谁?”
他的举止、语气都非常斯文,和外貌极不相符。
阿焱说:“你好,你是修遥的爸爸吧?我们是道教协会的。”
男人礼貌的朝他们点了点头说:“你好,我叫马永怀。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们协会打算拨款重新修葺村外荒地里的那个道观,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马永怀看起来非常惊讶,愣了会儿问:“这个事情马道长知道了吗?”
“哦,他还不知道,我们是想先从侧面了解一些情况,然后再去找他谈。”
马永怀微笑着说:“不知道两位想问些什么呢?”
“听说你和马道长是本家,那他也是这个村的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的道,去的道观呢?”
马永怀想了想,淡淡的答道:“马道长是我大哥。大概七岁那年就去了道观修道,到现在已经四十年了。”
这个答案没有让穆宸感到很意外,在这样的村庄里,像他们这么特别的人应该不多,是一家人反而不那么奇怪了。
他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村外的那家道观,每一任住持都是你们家的人吧?”
马永怀答道:“是的。”
穆宸:“从魏晋时期开始?”
“不错。这个……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阿焱一脸懵的看着穆宸。
“我们昨天和马道长聊过几句,他告诉我们道观始建于魏晋时期。
当年你们的祖先选择在那个地方建道观,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马永怀想也不想的答道:“没有。”
不是穆宸想怀疑他,只是他答得实在太快了,换做别人,或是想一下,或是说句不知道。
老祖宗选了这么个地方开道观,一开就是一千八百多年,还世代传承。
怎么就能这么肯定没有原因的?
穆宸又问了他一些关于尸骨坑的事情,他也全说不知情。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穆宸想着刚才村口的大爷态度古怪,还不如去问他试试。
这次他们再来找大爷,大爷脸上挂着一丝得意,那种表情就好像自己是个能掐会算的高人,给他们批了命他们非不信,这不还得回过头来找他。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我早跟你们说了,他们不会要你们重建道观的。”
阿焱讨好的说:“是是,还是您老人家看的透彻!要不您给我们说说他们这家人的情况吧?”
大爷起先不肯,阿焱又是哄又是求,洪荒之力都使上了。
大爷才开口道:“说句实话,他们那家人家才是我们这个村最嫡系的后人。听说最早的时候,村里的宗祠什么的都是他们家的。
可是他们这一脉不昌盛,人丁越来越少,村里的外姓人也就渐渐多了,到了他们这几代,基本上每代都只有兄弟两个。
可他们每一代都还要送一个男人去馆里当道士,从娃娃那时候就送去。
别人家的道观都是靠香火钱供的,可他们这家,观门几乎都是紧闭的,也不跟别人家来往,全靠他兄弟往寺里送生活物资。
本来多少还会有几个香客,自从两年前另外一个村的人在那里开荒地,开出个尸骨坑,就更没人去喽,都说他们那家道观邪得很。
再跟你们讲一件很离奇的事情,观里头那个马道长,比我还要小个十来岁,我也算是看着他大起来的。
他小时候眼睛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反而是上一任马道长是个瞎子。可谁